嵘雪

路途遥远我们

[Newtmas]生途 (上)

* 填年下旧脑洞 自设 末世

* 一个叛军二当家捡到的奶狗变狼崽的故事。

 



-




"没事了,你没事了,"


It's OK.

You're fine.



声音像海水涨潮,从四面八方涌来,苦咸又温热地将他包裹。

少年的语调缓慢柔软,音色清朗,贴着他的耳侧絮絮而语。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verything is gonna be alright.



直升机的旋翼卷起巨大的噪声,挟来废墟的沙石砰砰地撞响在窗上。

Newt脸一偏,划出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他不在意地用脏污的手背擦了擦,将怀里的男孩抱得更紧。


男孩陷入沉沉梦境之前看到的最后一眼,是阳光洒满焦土那样灼人而耀眼的金色。


风呼啸着穿过炸毁的楼宇,它们在荒芜的地平线上,排列成一颗颗风烛残年的老人的布满牙垢的断齿。




-




“Thomas!”身后传来急促紧张的喊声,狂客的血手近在咫尺,名叫Thomas的青年似乎早有预料,在警告之前就避过头去,动作流畅地扣响扳机,一枪毙命。


他的黑发被汗浸湿,凌乱地粘在额前,双目却灼灼发亮。身后人焦躁地踢开死透的怪物尸体,喘着粗气冲上来,一把揪住Thomas的衣领,直直地看着他。


“F*kU Thomas,”那是好脾气的Newt爆了粗口,恶狠狠地咬牙低声。牙缝里挤出的怒意使呼吸声清晰地在他脸前起伏,“你不要命了?”


他的眉毛皱着,瘦削的脸,落魄的旅途带给了他些许长出的胡渣。


Thomas被他拉着劈头盖脸地挨骂,盯着他唇边毛茸茸的,那副快要爆发又强忍着火气的神情,甚至笑出了声音。

让一旁站在熏人的腐臭味中间的Minho一度认为他是个受虐狂。


Newt仍然板着脸,手上慢慢泄了气,他松开Thomas,继续自己的教训,


“听着,下次…”


“下次不要仗着自己厉害,我知道的。”Thomas接话。


“你知道什么?碰到狂客要……”Newt眉皱得更深。


“知道我很厉害啊。”Thomas咧开嘴,自觉拎过Newt手里沉重的枪械,扛到身后。

他突然凑近脸对Newt眨了下眼睛,嘲他像个小老头。



越来越没大没小了,Newt想着。


当年的男孩儿在这贫瘠的土壤里还像棵顽强的苗向上蹿,个子已经和自己差不多高了,往日顶多有点淘气的,赖在腿边牛皮糖似的赶都赶不走的小Thomas,现在怎么就成了油嘴滑舌的模样。


话虽这么讲,他看着他,Thomas的肩膀愈发宽厚,他天生有值得人信赖的奇异特质,像一针抑制焦虑的安定剂。Newt跟在后面,像个普通的士兵一样,和小分队其他成员一样,追随他们未来领袖的背影,沐着落日的余晖前行。


白骨露野,万死不辞。




闪焰病毒在全球肆虐,人们把唯一幸存的城市称作“王城”,那里汇集了旧时代的政客精英。


发达到顶端的科技此刻一文不值,全世界讽刺性地在一夜之间回到原始社会,人们因弱肉强食地活着而有优越感。所谓王城,延续着从前的上层统治,派出打着拯救名号的卫兵,四处掠取健康人做活体试验,试图找出病毒的潜在免疫者。


有传闻说王城早已研制出了部分免疫病毒的血清。无数反叛军对高墙内的秘密虎视眈眈,当然,对王城而言的"叛军"。


Newt最早被自卫武装组织的头领Alby救了一命,他那时已无家可归,留在组织里报恩,替人包扎疗伤。Alby在一次王城清洗行动里被误认为是狂客,坚毅的男人没死在病毒手里,反而在同为人类的手里,在不甘和挣扎中双眼暴睁着死去。Newt受人尊重,接管了组织,直到激进的Vince加入,正式成立了"右支"。Newt重新做回了他的二当家和军医。




探路的行者们回到防空洞,地下烛光通明,一团篝火在中央堆起的木柴间燃烧跳动,在影影绰绰的黑暗里窥视着进军前夜狂欢的人们。Vince看到了领头的Thomas,而Newt紧跟在他身后。


"Newt,你可真他娘的是个好妈妈。"


Vince话音一落,旁边所有络腮胡子的男人们迸发出大声的哄笑,酒瓶子叮叮咚咚撞响在一起,把手拍在Newt肩膀上。


Thomas没理会醉鬼们不经思考说出的冒犯的玩笑,他不爽地拍开某只手,把Newt拉回身后。

就像他刚醒来时到这个陌生的环境,小男孩只认定金发的Newt一个,小小的身躯把他拉到身后,这一举动当时让Vince他们笑得浑身颤抖,说他是贴心的小甜豆。


"噢。 "Vince看到这情景,再一次捧着心口,怪叫一声。


男人们疯了,抱着酒瓶笑作一团。


Newt踢了他一脚,说,"悠着点物资!"


Vince已经醉了,他眯缝着眼看着Newt,

"没事,你知道我昨天在王城外围发现什么吗?一个废弃的超市!我们明晚派分队补给一次,然后直接攻城。”


他打了个酒嗝,反复强调这个意外之喜。



这个失意颓唐的男人,跳上桌子,抓着酒瓶像抓着骑士的剑。他潦倒的衣衫和长发,掩不住那份灼热的野心,


他高呼,仿佛底下是兵马万千,


"夺取王城!"


"夺取王城!"


狭小的空间一呼百应。


嗡嗡作响。




-




Thomas看着火光中明明灭灭的Newt的脸,想起很久前他牵着自己,也是在篝火里。他耐心地介绍每一个人,要注意的每一件事。


失忆的Thomas唯一明确的只是自己的名字,其他零星的碎玻璃般的记忆至今仍在他脑中隐隐作痛。

是Newt的声音平息了混乱的记忆,填补了那时所有的空白。


Thomas觉得自己喝多了,否则怎么会心头滚烫,饱胀的肚子里塞满了欲言的话,胃发紧。他攥紧了拳头。



不知道是酒精还是热血冲上头的Minho醉醺醺地在Thomas身边坐下,但他的眼神依旧很好,敏锐地发现Thomas一直在看Newt。


他嚷嚷着嘿亲爱的朋友你看什么呢吃的吗,吓得Thomas手忙脚乱地捂住好事者的嘴。他重重地嘘了一声,看到Newt往这边扫了一眼。



“告诉他,Thomas,”Minho认真地看着他,“我就算喝醉了,也知道你见鬼地爱Newt。”



健壮的青年扒住了Thomas的左肩,用力地把他压低,满身酒气。


“告诉他。我知道你犹豫他把你当孩子看,你犹豫他把你的心意当成依赖,你不敢打破平衡,但你不说就绝无可能,你不说就绝对会后悔。”Minho说。Thomas听愣了。


"别看我,我不傻也不瞎,而且我是你的哥们。"


“见鬼的,”Minho又说了一遍,


“他跟着大人学怎么保护自己的时候,你还在摇篮里吃奶,他第一次见证身边人的死亡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口齿不清。但又有什么关系?


你可以参与他的后半辈子,他照顾你,你照顾他,这还不够吗?现在是什么时候,都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都不知道一切还来不来得及。你还跟个老古董一样怕那点年龄的差距,怕那些乱世里滋生的病态依存不是真的感情。


我告诉你,Thomas,你爱他,还想上他,搁哪个和平年代都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Minho吐完真言就真的吐了,隐藏大作家瞎说一通鼓动人心之后,不负责任地倒了,不知道是假寐还是真睡。



Thomas最终还是没听从Minho的建议去表白,他想等到攻下王城以后,再无后顾之忧的时候再去。


当右支的旗帜插上霓虹灯闪耀的高楼,在风中猎猎作响,实验部的受折磨的苦难人们能够解脱,免疫血清被解密普及之时,再亲口告诉他。


Thomas其实并不是有救世主的觉悟,他最初站在右支这边,只是源于想活着,


他的朋友,他爱的人都活着。




-




第二天出发前,Thomas好笑地从背包里翻出一大捆纱布和好几瓶消毒和止疼的外伤药水,说太重,说要腾出包来装物资。气得Newt想揍这不知好歹的小崽子,他伸手要揉Thomas的头,被Thomas躲开了。双方突然有些尴尬,沉默了一会儿。


Newt早就嗅到什么东西在亲密的两个人之间悄悄变质,在空气里无声地弥漫流动,他意识到自己无法抑制想念他,拥抱他的冲动。而Newt自我麻痹地把这些归为亦父亦兄亦友的天然关切。


Thomas身上的尘土气味给人一种压迫感。


Newt叹了口气,说,带上吧,Thomas,这些用不着更好。也是给其他人带的,多照顾Chuck。


Chuck是个可爱的小胖墩,在军队后勤跑来跑去打杂帮忙,抱着衣服锅碗瓢盆一路走一路掉,人人都爱他。不像以前的Thomas,早熟又聪明,跑得还快,被人逗了一准恶作剧回去,只有Newt能惹得起顺得了毛。Newt惯的小捣蛋鬼,他们那时说。


"早点回来。"Newt嘱咐,他的嘴唇干燥苍白。


尽管行动在王城眼皮底下,超市不大,还被狂客包围,王城卫兵从来不在那里出现,速去速回得顺利,应当没什么危险,这也是Vince放心地派一小拨后勤和行者的人前往的原因——但Newt的心抖抖索索地吊着,因为这个人是Thomas,他的捣蛋鬼。


Newt把一缕干扰视线的金发捋到耳后,看着他。Thomas的眼神直勾勾的,哑着嗓子说,遵命长官,然后敬了一个滑稽的军礼,问他还有什么指示。


Newt想了想,还是又慢慢地说了一遍。


"早点回来。"牵挂千回百转。


他抱着奄奄一息的Thomas回来的那天,脸上的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他们说他疯了,还嫌物资消耗得不够快,这半大孩子指不定明天都撑不过去。


Newt看着男孩抓着自己衣襟的手,眼睛明亮,说,我救的人,会撑过去的。







Jason在手下急急忙忙冲进来报告的时候,正在和Teresa一起看新的实验报告。白衣服的研究员气喘吁吁,神情激动,

"长官,发现八年前出逃的实验品重新进入王城监视范围。"


Teresa猛地回过头来,眼里复燃出狂热的光芒。


八年前。

"Thomas。"她说。


时隔多年,她从没忘掉男孩的名字。


那个有记录以来唯一一个在二十六次实验里活下来,倔强得像头小牛的男孩。


那时瘦小的他蜷在角落,她柔声问他的名字,他紧闭着嘴巴,等她把分量最大的那个餐盘递给他,男孩才看她一眼,用简短的回答答复她的善意。Thomas不像其他像集中营里那样被关在一起的男孩女孩死气沉沉或惊慌失措。他被领进实验室,盯着冰冷的试管和液体,看着闪动的监控屏幕。他在观察和记忆。


而Teresa纵由自己矛盾的私心,亲手促成了男孩的出逃。消息传来的时候,卫兵队追捕搜索了一个钟头就停止了,没人认为男孩会在外城的狂客潮里幸存,Teresa在长久等待后也被迫接受这个事实。男孩漂亮的眼睛不过成了横在心口的一条伤疤,一个遗憾。


"对,A区,Thomas。"报告的研究员顿了一下,似乎意外于Teresa的反应,"正朝王城外围移动。"


Jason马上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一个实验品完好无损地通过防备森严的王城,穿越狂客,活了这么多年还能回来。Jason不假思索地下命令道,


"激怒那里的怪物,启动诱发狂潮的机制。"他动用了王城不为人知的卑劣的巩固手段,只为了进一步证实自己的猜测。


而Teresa却没有出言阻止。

 


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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